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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喜鹊

发表于2011-06-23
      我终于知道每天在我窗外吵嚷的家伙是谁了,而且还看见了。
      当早起的困倦又一轮袭击了我,当我的心里还惦念着一个人,当我昏昏沉沉地睡去并再度醒来的时候,我又听到了无数次在窗外响起的“吱呀,吱呀,吱呀”的叫音!这声音绝不是吴侬软语,倒也有些饶舌的韵味,让我想起旧时候拼读的反切。我现在理解,那种注意方式,绝不应该简单地理解成前字声母和后字韵母的简单直拼。现在普通话的读音,该是语音工业化革命的后果。方便交流的同时,也把那些更近于自然的最能表达自然的字音给过滤和抹杀了。
一场雷电廓清了高温过后的早晨,空气是清润的,直透心肺干脆彻底的那种。这鸟的叫声,也是干脆利落的。
我曾经多次被这叫声吸引到窗前,总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夸张地高声大嗓。这一次,我又趴在敞开的窗台上。
建住宅的时候,不知谁的主意,那几棵野杨树恰好没有被锯倒,才使得这喧哗之中留下了这僻静一隅。这几棵树,称之为野树,是因为无人管理,枝干被曾经的大风吹袭得斜枝纵横,全然不像路边那种高标,也并不伟岸。
也正是这几棵野树,让我感受到自然近在眼前,全然忘却了自己及至众人的尴尬处境。
无论春夏秋冬,有了它们,你都可以更容易地听到风声,尤其是长夏来临,窗子打开以后,叶子就如哗哗流淌的泉水,几乎是日夜不绝的。
春末夏初,天气渐暖,亮得也早了,树木的枝干也渐渐被稠密的叶子遮挡,这几棵树木上,就引来更多的生命栖居。
麻雀的叫声,怯怯的,显得无足轻重,燕子的呢喃更多时候在高拔的云端隐约。独这吱呀吱呀的声音,扯动你落寞的神经,充斥了空旷的日子,却宽大了拥挤的住宅区。让你暂时遗忘了窗下长年堆积堵塞的煤场,忘记了冬日横扫天空的污浊烟气,急需闭塞的紧迫呼吸。
夏天,是它们最好的日子,也是我的。
吱呀-吱呀-吱呀,
吱呀-吱呀-吱呀-吱呀,
吱呀-吱呀-吱呀-吱呀-吱呀,
知道什么呀?我不知!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谁?可是我却被你所吸引。
这回,我终于看到了,黑灰的身体,长长的尾巴,镶着白边的翅膀,这个几年以来神秘的家伙就是你!可是,比我以前路上常见的喜鹊,个头稍小了些。
再想想,“花喜鹊,叫喳喳,娶了媳妇忘了妈。花喜鹊,尾巴长,娶了媳妇忘了娘。”“吱呀吱呀吱呀”,就是纸张上的“喳喳喳”,除了它还会是谁嘛。
这只鸟特别的自以为是,在绿荫里那么大声的鸣叫,很是以自我为中心,却没来由地喜欢它。它的叫声,短促而夸张,象是一个爱对世事直陈观点甚至有些轻率冲动的年轻人,但绝不带有乌鸦那样爱说谶语,充满哲学意味和甚至是让人联想到悲伤的死亡气息。
而这个早晨,我曾对自己叹息:我的生命,正被从烟囱里一缕一缕抽走,从现实的人间烟火里。可是我的悲观论调,如今已经被这只花喜鹊给断言否定过了,一点内心的阴郁也它给驱散了,像一个渴望并且图谋着死亡的人,被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莽撞的经地给打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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